圣山 圣水 圣徒-西藏印象之第八天：哲蚌寺

第八天：哲蚌寺

文/宋赟

哲蚌寺，这个名字在我来拉萨之前是没有听说过的，之所以来这里，完全是因为爱人同学强烈推荐的缘故。

今天来到这里，真是不虚此行。与布达拉宫相比，我觉得，布达拉宫富丽堂皇，像一位华丽的少妇，而这里朴实无华，更像一位睿智的老者；布达拉宫人山人海，拥挤得让你无法停留，而这里远离人群和游客，安静得让你可以尽情地思考和浮想，让你感觉到这才是高僧修行的地方。

从拉萨市向西大约有30公里的车程，在一大片黝黑的慢坡地上，有一个白色的建筑群特别显眼，那就是哲蚌寺，西藏最大的藏传佛教寺院。寺院三面环山，前临拉萨河及开阔的谷地平川，整个寺院依山势逐级修建，群楼耸立，层次错落有致。

在没来哲蚌寺之前，我们去过塔尔寺。如果说塔尔寺是莲花山间的一株菩提，与藏传佛教格鲁派的创始人宗喀巴大师有着千丝万缕的情结，那么，作为黄教六大寺院之首的哲蚌寺，就是那矗立于山间岸边点亮拉萨河的一米阳光，它的渊源与那位黄教历史上至高无上的高僧大德、五世达赖喇嘛阿旺洛桑加措息息相关。五世达赖建立的甘丹颇章政权在迁入布达拉宫前，哲蚌寺的甘丹颇章是拉萨地区的中枢，可以说这里是格鲁派的根基。

从哲蚌寺沿西侧的台阶拾级而上，台阶的两旁是依山而建的白墙红顶的僧舍与院落。寺院里的石板路狭窄，穿插在迷宫一样的佛殿之间。石墙高大，把天空隔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蓝，云朵矮矮的，悬挂在那里，飘若白衣，幻若苍狗，浩浩然，荡荡然。初到高原，徒步爬上哲蚌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，炽热的阳光下，再加上高原反应，走不几步就让人气喘。

直行上山没多久，左转就是哲蚌寺最具传奇色彩的大殿——甘丹颇章。甘丹颇章，由二世达赖喇嘛根敦嘉措主持修建，这里既是该寺的藏经院，又是达赖喇嘛举行坐床典礼的殿宇，还是五世达赖在搬往布达拉宫之前的居所，同时亦是他建立政教合一的甘丹颇章政权的地方。

从甘丹颇章出来，放眼望去，山坳的西侧，是哲蚌寺最为著名的展佛台。这时展佛台上空荡荡的，只有一只白色的海螺立于山间，静若处子，给观望者送去吉祥。然而，每年藏历六月的雪顿节，哲蚌寺都会迎来数以万计的朝圣者，他们从藏地的四面八方集结至此，只为可以顶礼拜俯在那幅佛祖释迦牟尼的巨幅唐卡面前。“雪顿”藏语意为“酸奶宴”，原先是一种纯宗教活动，按照佛教的清规戒律，夏天有几十天禁止僧人出门，直到解禁为止。在开禁之日，世俗百姓以酸奶施舍。后来，“雪顿”节的内容更加丰富，宗教活动和文娱活动相结合，其规模不断扩大。

也许是哲蚌寺偏居一隅，也许是人们早已淡忘，淡忘这里曾经的济济一堂与僧众如云。一路之上，我并未见到如布达拉宫那里络绎不绝的人群，沿途所见的只是三三两两背着包、提着装酥油的水壶，上寺朝拜的藏民，偶尔会遇到蒙着头巾的妇女，背着供奉僧众的粮食，步履维艰地从黄色的高墙下走过。

继续拾阶而上，转瞬间，一座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宫殿出现在蓝天之下，显现于群山之间。只见大殿的金顶之上遍布着金色的法轮、金鹿与胜利幢，它们流光溢彩，璀璨生辉，我知道我们已来到措钦大殿。此时我看见一群红衣喇嘛从措钦大殿十七阶台阶上铺下长长的地垫，僧人们例行做着他们的功课，一场立宗辩的辩经活动即将开始，我的一次心灵洗涤之路也即将开启。

大殿前，一盘盘的青稞面在阳光下晾晒，桑烟氤氲，空气里浸透着柏枝和糌粑面燃烧的香气，喃喃而语的老妇在转经，阳光驳斑的树影里响起经筒古老的声音。朝圣的藏民从佛殿里进进出出，有的到佛前顶礼膜拜，有的给长明的酥油灯添加酥油。幽暗宽阔的佛堂大殿里僧人在诵经，那声音似乎从很近又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低沉绵长，穿透大殿，弥漫四周。

此刻，我恍惚感到自己的灵魂在慢慢升华，我看见了人间疾苦，我看见了阳光下的丑恶，我也看见了我的愤怒、我的忧伤，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渐渐消逝……你可以听不懂他们的歌声，可以读不懂他们的文字，但你一定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眼眸里的真诚，可以看见心心相惜的生命平等和谐，一切的一切，自然而美好，细小而伟大。

“史传三百年前仓央嘉措从布达拉宫迁至哲蚌寺，在这里学习经义、诗文。”爱人不经意地说道。今天我们行走在仓央嘉措曾面对青灯古佛苦读静修的地方，不知是否是在重合他的脚印？眼前飘过的这一朵朵云彩，不知是不是他在弘扬佛法、普渡众生？

从措钦大殿下来，我站在哲蚌寺高高的白墙红楼下，低缓的诵经声像大自然圣洁的呼唤，轻轻地触碰着我柔软的心，我感觉到自己的影子渺小得如落在地上的尘埃。

在这片土地上，我似乎远离了功名，远离了欲望，远离了是是非非的人间俗事……我问自己，是否已真正将自己化作一颗尘埃，若是，我便已拥有自由，拥有了整个的宇宙时空。若不是，那我将沿着梦想的方向微笑前行。

本文来自《传统文化修养与司法素质修炼》